兲堂帼度

　　昨日傍晚，忍不住還是去了公子鳴的學校。籃球場上沒找著，找到他的教室。見了他，上衣基本都是濕的，頭發也是濕的，說是打籃球出的汗。這家夥壹動就流汗不假，但也不至於頭發跟剛洗了沒擦壹樣還流水珠。保準是壹身的汗離開球場，又擔心汗臭影響不好，跑到廁所淋了個水浴，也沒毛巾擦幹，就成了壹頭落湯棕熊。泰國自由行他嫌我啰嗦也沒用，知道我擔心他的身體，穿濕的衣服，又坐在空調教室，縱使不感冒，也是不好受的。身體不舒服，學習還有什麽用功？
　　公子鳴沒有嫌我啰嗦，只是見我兩手空空，有點失望。心裏非常的自責，問題是，當時我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跑到他學校的籃球場去看看的，突然之間的壹個念頭。到了學校，我又沒有學校的消費卡，想買點吃的東西也沒機會。孩子永遠都是孩子，無論多大，見了娘，下意識的舉動就是找吃的。我說，公子鳴，用妳的卡，到妳們學校超市幫我隨便買點什麽東西吃吧。公子鳴說，學校超市坑人得很，東西貴的不靠譜。那麽，就算了，我那麽壹說，是想和公子鳴壹起吃點東西，邊吃東西邊說會兒話。
　　公子鳴送我下樓，要牽我的手，我輕推開了，又穩著我的肩膀和我並肩下樓梯。上下樓梯的同學很多，公子鳴大方地和幾個同學打著招呼，我穿著花俏，還化著綠色眼影，怪不好意思和他們招呼著。回來的路上，我老是回想著這壹幕，這個家夥，這兩年大了，自從前年七夕節，被壹個小姑娘誤會要他買花送我，再也不肯和我親熱逛街了，今天這個舉動，讓我酸楚，更讓我溫暖。
　　大昌先生是個吝嗇鬼，壹個星期給公子鳴150元的生活費，我擔心能吃的公子鳴不夠，又不想和大昌先生明裏對著幹，只能私下裏和公子鳴說好，每周我給他補50元的零花錢。其實，現金在他學校基本上派不上用場，我給公子鳴50塊錢的時候，公子鳴還客套的推辭，說他卡裏還有錢，就明天壹個早餐消費，不用花我給的現金了。我說，壹個大男孩，手裏多少要有點現金，錢是人的膽，做人，不能太小氣，和同學也不能斤斤計較，寧可自己吃點虧。
　　昨晚很興奮，傍晚又見著了兒子，隔上壹夜，兒子就要回家了，怎麽不激動。
　　公子鳴住校後，冰箱都是空的。昨日見了公子鳴後，到超市采購了牛奶、罐頭、八寶粥，還有水果。甚至還準備了壹個削皮的工具，準備好了壹個精致的袋子。公子鳴，擰東西，裝的包或者袋子都很講究的，要按他的喜好來。家裏有旅行箱，擰的、拉桿的都有，住校要用的行李，他偏不用現成的旅行箱。用的是我給他買的叢林迷彩包，還有我旅行時發的壹個普通包。
　　中午壹點多的時候，在沙發上午休的我，聽見“咚咚，咚咚咚咚”用腳踢門的聲音，我知道是公子鳴從他奶奶家吃午飯回來了。每個周日的中午，公子鳴輪流到他外婆、奶奶家吃飯，我起得晚，早餐還是十點多吃過的，就沒到他奶奶家吃午飯。
　　大昌先生，比我要啰嗦十倍，啰嗦的口氣和方式公子鳴和我都接受不了。這麽多年，大昌先生對我和公子鳴說話，怎麽就沒有好的語氣和語言呢？也是改變不了的事情，我找了近二十年，終於發現，這樣的說話方式源於遺傳，大昌先生的爹，就是這樣和家裏人說話的，明明和來的客人，和同事，親戚說話都很和藹，換了自己的老婆、孩子，就像借了他的老米還的是糟糠壹樣，老不快活。大昌先生更甚，久之，口吐出來的話，在我聽來非常的刺耳、刻薄。但我堅信，他愛兒子的心，失眠不會摻假，真是方式方法不對，他不知曉自己的兒子的內心世界，不知道如何和他溝通，更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想幹什麽，能幹好什麽，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兩個，有沒有過傾心的交談。
　　公子鳴急著回學校，說是和同學約好打球。大昌先生又是啰嗦。孩子大了，有了自己的世界。緊張了壹周，也就兩三個小時放松，他愛幹什麽，就去幹什麽，當然，不能幹壞事，比如抽煙、喝酒之類的。
　　公子鳴在家轉來轉去，壹會找襪子，壹會兒找別的東西。我知道他是想呆在家和我聊點什麽，但他爹又在，肯定是談不攏的。公子鳴說，媽媽，妳說讀書有什麽意思？壹個星期才在家這麽壹會兒，又不能和家裏人在壹起，吃妳做的飯……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呀，離家，求學，幹大事情，是每個人必經的經歷……
　　媽媽，每到了周日的前兩三天，就特別的想吃水果，但學校的水果，貴得離譜。我說，要不每周三晚上，我買點水果、罐頭之類的送到妳教室？公子鳴說，好。這家夥，高壹、高二的時候，特別叮囑，不準家裏的人，去教室找他，特別是我，人家會笑話他說我是他的姐姐，不像個娘。
　　邊說，邊給他裝好昨晚買的水果、罐頭之類的東西，裝好了衣服和襪子，又給他裝了壹卷衛生紙。叮囑他，在寢室裏，凡事要大度，什麽衛生紙、洗衣液之類的，要大方些，水果和罐頭，和同學在壹起吃才有味道。大昌先生偏偏和我唱反調，要我不要給他帶那麽多東西去，又叮囑他把自己的東西要看好。這樣的教育方式，各自不同，妳要公子鳴，聽誰的？
　　拍了拍公子鳴的肩膀，公子鳴說，媽媽，我曉得，註意身體，好好學習。
　　公子鳴穿鞋，我想幫他拿另壹只。公子鳴穿著壹只鞋子，赤著壹只腳，站在門口，看著我，突然抱住了我，什麽也沒說，就拍了怕我的背。當時，我還沒反應過來，他為什麽要抱著我。大昌在樓下鳴著喇叭文具，意思在催公子鳴快點下樓。我沒送公子鳴下樓，把自己關在衛生間，使勁的流淚。